微笑道:“法能刑人而不能使人廉,能杀人而不能使人仁,所贵良吏者,贵其绝恶于未萌,使之不为非,非贵其拘之囹圄而刑杀之也。”他似想到了什么往事,目光寥远一瞬,淡淡道:“世上大是大非,什么又说得全然正确呢?” 他说此话时,尾音微微下滑,声音透着一股清淡的冷意。 谢映棠不由得抬眼瞧了瞧他。 她想了想,说道:“世人总非你我可救,可我知道,我们都是在救自己。” 成静不由得转眸看了她一眼。 他低眼一笑,“翁主颖慧。只是,世人持本心难矣,人心易变,这颗赤子之心,在下便希望,翁主不管将来经历什么,都不要丢掉。” “不会的。”她扬唇笑道。 在阳光下,她一双漂亮的眼睛仿佛收纳了春光,眉眼盈盈,顾盼神飞。 成静袖中手微动,想抬手摸摸这丫头的脑袋,又自觉荒诞,将手放下了。 她似有察觉,朝他走了几步,手牵住了他的袖子,碍于身形遮挡,旁人看不太分明。 她眸子清亮,有些期待地看着他,又想探入袖中去拉他左手,自己也知道这等行径不太妥当,但她就是忍不住。 总归,成大人是不会对她发脾气的。 她把手探入他袖底,悄悄去勾他手指,成静低眼,不含情绪地看着她,身子往后退了一步,她又紧跟着上前,佯装在与他说笑,笑意却又狡黠又羞赧。 仿佛在说:牵一下手又没事。 成静想:上回给这丫头的教训还是不够。他怕她受惊,却不曾想这谢家小娘子胆大包天,行径比三郎还要猖狂。 他蓦地抬手,抓住她的手腕。 她慢慢眨动双眼。 成静唇角往下一压,握着她的手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转身将她半是控制着往内苑带去。 内苑人甚少,她被他钳制得紧紧的,挣扎轻了挣不脱,重了便会被人看出端倪,只好一路紧紧贴着他的手臂。 成静身后的子韶看着两人的背影,倒有些纳闷了,这两人怎么挨得这么近?在说悄悄话? 成静一路将谢映棠带到僻静处,才低头道:“我竟是小瞧了你。” 谢映棠装糊涂,茫茫然地看着他。 他抬手捏了捏她的下颔,声音微微发凉,“自恃优待而得寸进尺,翁主,这对你阿兄百试不爽,但我不是他。” 她仰头看着他,倔强道:“你今日非要同我说这么多回么?方才在马车上说了一回,我已经听见了。” 他松开手指,退离她一步。 她怕他厌烦,又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唤道:“成大人。” “成静。” “成定初。” 成静抽回衣袖,往前走了几步,查抄侯府的人已快速寻来,正在禀报查抄出来的东西,那人慌慌张张,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成静听着禀报,神色越来越冷,最终快步走向前厅。 统计财政的官员连忙将搜到的金银器具一一指给成静,细说其价值,再将新搜出的名册和密信递给成静,成静略略一翻便合上了,淡声道:“兹事体大,本官还需上奏陛下。府中可还有未搜查的?” 一边立即有人说道:“还有最后一间库房未曾查完,数目众多,大人还需稍等。” 成静淡淡抬袖,命他退下,自己在这处静等。他站着,转头看了看还站在那处的谢映棠,面上依旧是冷冽的,心里却叹了口气,吩咐身边的子韶道:“你先带翁主回马车上等着。” 子韶得令,立马走向谢映棠,请她回车上坐着。谢映棠也不再使性子了,抬脚走出了侯府,裙摆扫过还未来得及除掉的杂草。有衙役不慎抬头望了一眼她的背影,只见美人长发柔软,身影袅娜,衣带飘逸脱俗,举止亦带着世家的涵养,不由得挪不开眼。 成静静等片刻,最后的账目终于完成,他略略看过那条目,冷笑一声,道:“这回便有好戏看了。”说着大步走向马车,却不上车,改为骑马,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