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寒假的来临,我和严绍杰的交集暂时告了一个段落,我们之间的情仇纠葛也暂且搁置了下来。 整个寒假,我卯足全力,为三月六日的表演做准备。这次,陪在我身边弹钢琴的人,除了书芸姊姊之外,书雋哥哥也不再缺席了。 练琴的时光,多了点温馨,但也免不了,多了点拌嘴。好几次,我们三个人,为一个小桥段该如何詮释而争执不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小跟着书芸姊姊弹到大,受她影响比较深刻的关係,每当纷争出现,经常是我和书芸姊姊同一阵线、和书雋哥哥意见相左,最后总是书雋哥哥举双手投降、表示尊重。 当然,也有我和书雋哥哥意见相同的时候。每当我们因此相视而笑,书芸姊姊就会噘起嘴,半开玩笑的嗔道:「好嘛好嘛!你们心灵相通,我一旁画圈圈去……」 就这么吵吵闹闹的,寒假很快到了尾声。某天,我接到国家交响乐团负责与我联系的高小姐来电,通知将安排我与乐团配合练习的时间。 我的紧张,直到此刻才真实了起来:我,姚依恬,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高一生,即将与国家交响乐团一同演出。 与乐团配合练习的时间,被安排在某个晴朗的周末下午。幸好,过程是顺利的,我能感受到乐团成员们对我的态度,从练习前的疑惑与生疏,在练习后转变为肯定与熟络。 书雋哥哥要我练习结束后联系他。当我回到休息室,传了讯息给他之后没过多久,便有人敲了门。 这么快?应该不是书雋哥哥。基于礼貌,我起身道:「请进。」 进门的人,是乐团首席严恆老师——严绍杰的父亲。 他是个身材挺拔、英气十足、乍看上去颇为严肃的中年男子,那身姿与气魄,虽与严绍杰有几分相像,但严绍杰眉目之间那独特的柔魅气质,却是眼前这男子所没有的。 我不禁对严绍杰的母亲產生了那么点好奇。 「严老师。」我頷首。 「姚小姐,」他居高临下俯视着我:「我就有话直说了。」 「是,老师请说。」该不会是来下马威的? 「原本,我是真的非常、非常担心。」他面色不改:「你不会知道,为了让你上场演出,我们家闹得多僵、我动用了多少人脉、得罪了多少人,而我对你,却一无所知。」 听到这,我不禁垂下眼。 「我真的不懂,绍杰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竟对我提出这种要求;还有,他对你的信心,到底是从何而来?他再怎么特别,毕竟也是个男孩子,我一直担心,他是被矇蔽了……」 他很克制的,没有把他认为严绍杰是被「谁」矇蔽了的那个主词说出来,但我不笨,我知道,他想说的人,是我。 「但是,今天,你表现得很好。」 我抬眸。 「以十五岁的年纪来说,你的表现让人印象深刻,我暂时放心了。」他竟然……笑了?因为他的脸部肌肉实在紧绷,所以我不太确定,他现在松弛下来的表情,算不算是在笑。 但他随即再度歛起神色:「不过,只是『暂时』放心而已,你可不要松懈,别忘了,不管你平时弹得多好都不算数,只有正式表演的那短短几分鐘,才是决定你将如何被世人评价的关键。」 我还没来得及回话,又有人敲了门。 「进来。」严恆老师很快应道。 是书雋哥哥。大概光听声音就知道是严恆老师,他进来时并未显得讶异。 「老师,好久不见。」他大方朝严恆老师頷首笑笑。 「喔!书雋,最近好吗?」严恆老师的神色明显的和缓友善起来,旋即扼腕道:「听说你确定不走音乐了,真可惜啊!那么有天分。」 「不会可惜啦!我找到喜欢做的事,老师您应该要为我高兴啊!更何况,还有严绍杰那傢伙等着继承您的衣钵,我可不想抢了他的饭碗。」 「哈哈哈!久没见,你开朗多了啊!好好好,为你高兴,也是,人生不是只有音乐,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最重要……」 师徒俩自顾自说笑着,一时之间,我彷彿成了局外人,却又有种莫名感动。从严恆老师与方才判若两人的态度,不难看出,他们俩长久累积下来的师生情谊,并不会随着书雋哥哥的离开被轻易抹灭。 岂料书雋哥哥忽地转向我,意有所指道:「但眼下,我最想做的事,是帮这位还没找到人生方向的迷途羔羊指点迷津啊……」 严恆老师愣了一下,随即意会什么了般,用调侃兼曖昧的语气说:「我是有听说你和姚小姐的关係,只不过……没想到是这种关係啊……难怪我们家那小子……」忽然爽朗大笑起来:「哈哈哈……没事!没事!年轻真好!哈哈哈……」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