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泪痕斑驳,眼神飘忽着,六神无主,警察手里拿着她签过名的记录册,打了个哈欠:“行了,回去等消息吧。” 苏倾在派出所的洗手间仔仔细细地洗了手。凌晨的白炽灯冷得发蓝,洗手台上放了一块很黑很旧的香皂芯子,她看了一眼,没有用,只是用清水冲。 身后有窸窣的声音,她回头,是那个警号尾号9的女警,她走来,在她手上倒了几十片干净的便携香皂片。 是茉莉香,苏倾说:“谢谢。” 那个年轻的女警靠着墙,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等她洗完,她蹲下来,从底下给她把校服拉链拉上去,把领子温柔地整好。 两人对视的时候,苏倾发现她的眼睛通红,含着许多不平的情绪,可是她隐忍着,只是喑哑地将她这个陌生人望着。 “路上小心点。”她最终说,“让你爸爸接送你上下学。” 这个女警通红的眼睛,让她幡然醒悟了。 原来她没有错,一点没有错。错的是那些人,是他们错了。 自那天以后,苏凯把工作调到了晚上,白天开着那辆小货车送苏倾上下学,要看着她迈进校门,才驱车离开。 有一天半夜,他下班回来,发现客厅的电视还亮着,苏倾在沙发上坐着,眼睛专注地看着静音的电视,闪烁的光映在她白皙的小脸上,一会儿是绿色,一会儿是蓝色。 他走过去看,电视上正放着市委书记董健剪彩湾峡经济新区的午夜新闻,他眉头一皱,“啪”地关掉了电视,“倾倾,几点了?怎么还不睡觉。” 自上次被人恐吓过以后,她就没有从前那么无忧无虑了,总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也急,但是没办法。 苏倾说:“就去了。” 她长发散着,抱着小熊抱枕慢吞吞地回到了屋里,扭头,乌黑的眼睛看着他:“爸爸晚安。” 桌上留着一杯温度正好的菊花茶。 苏凯一个人坐在沙发前,喝了一会儿茶,无声地抹了一会儿眼泪。 苏倾在房间里拿着手机摆弄,她听了同学的介绍,第一次登录本市的匿名论坛,操作得不是很熟练。 搜索框里慢慢打出三个关键词:“晚乡”“湾峡”“董健”,论坛似乎对这个名字讳莫如深,只有一个帖子跳出来: “晚乡市委书记董健力主湾峡强拆,没有人管吗,世界还有没有王法?!” 十天前发的帖子,回复者只一个:“董健是大老虎。” ——大老虎,是什么意思? 晚上的敲门声仍在继续,有一天,小区的电闸甚至被人恶意拉了,屋子里一片黑,何雅丽端着蜡,出去游了一圈,回来宽慰大家:“没事,楼里至少还有十户没搬,咱们人多,不怕。” 那是中考前冲刺的最后一个月,苏凯和何雅丽对她保护得越发周全。他们自己有许多事不明白,但在孩子面前,却无师自通地围成一把大伞,伞下风吹不到,雨淋不着。 那几天,苏凯车里时常摆着一瓶红牛:“你不要担心,安心考试,爸爸妈妈都在呢。” 苏倾看着窗外掠过的成排绿树,湾峡的天还是那么蓝,远处的群山隐入青雾,如缥缈仙境。 这让她难以相信那些帖子里的那些话,他们把晚乡描绘得那么黑暗——怎么会呢? 爸爸以为她还在忧心,他耐心地说:“不要怕,等你考完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