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尽于此吧……” 话没说完,眼泪到底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想到不能弄花了妆,也实在没有哭的必要了,忙又忍了回去。 却仍有一滴落在了萧琅的后颈上,烫得他浑身一僵,片刻才艰难道:“母女缘尽就缘尽呢,兄妹缘却是一辈子都尽不了,大哥也一定会守护你,一直到死的。这是大哥对你的承诺,既承诺了,就一定会言出必行,决不食言的!” 丹阳公主在盖头下含泪笑起来,“什么死啊活的,好歹是我大喜的日子,大哥嘴上怎么也不说忌讳忌讳的?方才清如安慰我,指不定我将来会感激如今的苦痛,我哪里还用等将来,现在我便感激了,因为老天爷赐给了我这么好一个大哥,那旁的一切都可以抵消了。” 说完,她轻轻将脸挨到萧琅的背上,心里的怨恨与不舍终于散去了不少。 萧琅很快背着丹阳公主到了内东门外特制的华丽宽大的翟车前,一旁豫贵妃忙接过一旁太监手里的玉如意,塞到了丹阳公主手里,随即与百香和清如一道,扶了她上车。 一阵大风忽然吹过,把卤薄华盖和彩旗红绸等都吹得猎猎作响,公主出降,自然要摆全副仪仗,一眼望去,压根儿望不到头。 却半点寻常人家嫁女的热闹与喜庆都没有,连声音都几乎不闻,也就只有豫贵妃和几位来送行的高位妃嫔们偶尔细微的一声啜泣声,能给这场出降添一点人情味儿了。 仪仗很快移动起来,翟车也开始缓慢驶动起来,不一时便出了西华门。 长长的队伍却依然几声不问,因为帝王家嫁娶有不放鞭炮不敲锣打鼓的规矩,街道两旁更是早让五城兵马司的人布好了路障,以免百姓们围观时,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公主的大日子不吉利。 是以一直到出城,一路上都是静悄悄儿的。 车内的丹阳公主却是翟车一驶动,便不顾百香的阻拦,把盖头掀了起来,看向一旁的施清如笑道:“清如,你和韩厂臣成亲时,虽然人肯定要少得多,却势必要比我现下热闹十倍不止吧?不瞒你说,我也曾私下想过将来自己出嫁时,会是什么情形,却是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这样的。” 那些美好的憧憬,还有那些预料中的羞涩与喜意,原来她压根儿没有体会的机会。 施清如见她笑中带泪,笑道:“从咱们大周的京城到南梁的都城,一路上又人多车多,怕至少也得两三个月才能到了,届时太子殿下必定已越发了解公主,越发喜爱公主了,所以公主与太子殿下的婚礼,肯定会更热闹更喜庆的。” 堂堂大周公主下降,自然不是夸大其词的所谓“十里红妆”,而是真真正正,不打丝毫折扣的十里红妆。 再加上福宁长公主和太后为丹阳公主置办的嫁妆,还有各宫妃嫔和宗亲重臣家眷们的添妆,丹阳公主的嫁妆足足装了二百多辆车,路上便是有专人负责押运,也无论如何都快不了。 所以施清如有此一说。 要她说,这也算是好事,可以让丹阳公主与南梁太子趁这段时间,先培养一下感情,如此等抵达南梁都城后,两人在已有感情的基础上再正式拜堂入洞房,就真是开了个好头了。 丹阳公主轻笑一声,“是吗?那我就承你吉言了。可惜待会儿我们就要分离了,我可真舍不得你啊!不过也没关系,我们以后可以通信,虽因离得远,收到彼此的信总得两三个月,可至少也能知道彼此的近况,不是吗?” 施清如点头笑道:“这话很是,咱们过几日便写一封信送出,见字如见面,也与如今没多大差别了。” 丹阳公主握了她的手,“那就这么说定了啊。除了你自己的近况,届时还要劳你多留意一下我母亲和皇祖母的近况,在信里也一并告诉我,好让我能安心。只怕三五年内,她们都是不会给我写信,我给她们写了信,她们也势必不会看我的,我便不多那个事儿了,只要知道她们好,也就够了,再就是……” 很想说让施清如也在信里说一说韩征的近况的,话到嘴边,到底没能说出口,那已是她好朋友的夫君了,她再惦记着,算怎么一回事呢?若再把这话说出口,就更是没脸没皮了。 何况不是早已下定决心,要忘记了吗? 施清如却是明白她的意思了,笑道:“公主难道还不知道我么,向来最是啰嗦的,便是写信只怕也改不了,肯定是要事无巨细什么都啰嗦到的,届时公主可别嫌我的信怎么都那么长,看得你眼睛都疼了才是。” 丹阳公主有些激动起来,“清如,我、我……” 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