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话挑明了,向我说‘对不起’时,我也能感觉到她是真的后悔,真的难过。她对她母亲的孝心,更是做不得假的,这一点,我也相信自己不会看错,所以我猜她的苦衷,应当是与她母妃有关,——要么就是怕自己出嫁了,没人照顾她母妃;要么就是怕她家过继嗣子的事一直办不下来,或者由不得卫亲王妃说了算;要么就是怕她母妃老无所依,甚至,那背后的人直接就拿她母妃来威胁她也未可知。” 韩征挑眉,“所以呢?” 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傻丫头当真是什么都好,惟独就是心太软了些!” 施清如噘着嘴捂住了自己的额头,“督主把人家戳好痛!——心软怎么了,又不是什么坏事,何况我也不是对谁都心软,也要看具体情况的。是人都有弱点,有软肋,譬如我的软肋就是督主,只要是为督主好、对督主有利的事,无论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去做,我相信督主对我也是一样。” “同样的,广阳郡主的软肋如今看来,就是卫亲王妃了。她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母女间的感情肯定极深,我方才在来的路上一直在想,若是处在她的立场,我会怎么做?想来想去,一边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哪怕后来熟识起来后,多少有了几分情意,一边却是打小儿相依为命的亲娘,孰轻孰重,不言而喻。何况她说她不知道太后曾杖毙过误闯小佛堂的人,若是知道,定不会那样配合映红,我相信也不是假话……所以她虽有错,但情有可原,我还是愿意给她留一次余地的。” 韩征蹙眉道:“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不跟她计较了?那岂不是太便宜了她!” 施清如忙道:“督主,我们都是早早就没了母亲的,在母亲去世之前,你不必说了,一直都是与母亲相依为命,我虽那时候还有所谓亲人,在旁人看来,也是一大家人一起和和美美,可说到底,与我母亲又何尝不是相依为命?在我们心里,各自的母亲都是这世上最亲最好之人,可惜造化弄人,我们根本来不及孝敬她们,她们便已……所以广阳郡主那句‘子欲养而亲不待’,是真说到了我的心坎儿上,就冲这句话,我也愿意给她留一次余地,也请督主给她一次机会,好吗?” 顿了顿,“我这会儿过来,主要就是想与督主说这个。我上午没见她之前,很生气,见了她后,还是很气,但后来出了西三所,慢慢往回走后,便渐渐冷静了下来。说到底,她也是个可怜人,人非圣贤,谁又能没有犯错的时候呢?关键要看犯了错后,知不知道悔改,当初我刚进太医院时,罗异也曾陷害过我,但我给了他一次机会,如今怎么样?他成了师父和我最得力的助手,我当初的不计较让我如今得到了大大的收获,焉知将来广阳郡主不会也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呢?” 要依韩征的本意,自然不可能轻易饶过广阳郡主,那岂不是太辜负他睚眦必报的“美名”了? 可他的小丫头说了这么多,他也不忍她失望,只得道:“好吧,那我就给她一次机会,这次便不与她计较了,但她最好是真待卫亲王妃至孝,而不是扯的幌子骗你,也是真的已经知错了,否则,我还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施清如忙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啊。” 韩征晲她,“我以后可真得把你看得越发紧了才是,以免你傻乎乎的,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就没有想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吗?” 施清如敛了笑,认真道:“想过的。但对情有可原,又是真心知错悔改的人,我都愿意给一次机会,反之,就只能以直报怨,绝不手软了!” 广阳郡主面对她时,虽真心知错也后悔了,却没有哀求她,没有一味的诉说自己的苦衷与不得已;也没有因为事败,就见风使舵,把自己背后的人供出来,为自己谋一个从轻发落的机会,——足见她品性德行是真没有问题的,这样的人,自然符合她愿意给一次机会的条件。 当然,可能也是因为她与如今的广阳郡主,还有当初的罗异感情都没深到那个地步,所以才更多只有失望与愤怒,也才更容易原谅吧? 韩征就想到了自己上次感叹过他的小丫头到底还是心太软了,可他同时也感叹过,这是她的难能可贵之处。 以致他至今也不忍逼她改了,那以后她的双眼便只能看到黑暗与肮脏,再看不到阳光与美好了,所以还是由他来直面黑暗与脏脏,让她继续做她自己吧,——不然怎么办呢,自己选的老婆,无论如何也只能自己宠到底了! 他轻叹一声,握住了施清如的手。 施清如见他满脸的认真,只当他还有什么要紧的话要说,谁知道就听他道:“你刚才叫我母亲什么来着,我好似听见你直接叫的就是‘母亲’,怎么着,等不及想要改口了?”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啐道:“督主成日里就会浑说,我那是泛指我们各自的母亲,不然我怎么说,一口一个‘令堂’的?” 韩征低笑道:“我不管,反正我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