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燕站在阁楼之上,静默瞧着凤长歌筹办的整个筵席,张灯结彩、红绸围梁,虽说例银减半,但寿宴寿宴筹备中却毫无纰漏,萧燕右手紧紧拂着木栏怏怏不乐,道:“还真是小瞧了她,真没看出平时假装本分,现在才初显锋芒。” “王妃您不用担心,大小姐成不了气候。”一旁的杜嬷嬷附和着。 提到这,这才是萧燕的心头大患,她长吁一口气,看着楼下一身华装凤长安,慢声道:“我就怕长安也是无用,这丫头太沉不住心性,让你安排的事,你可安排好了?” “回王妃,安排好了,待会二小姐一定大放异彩。” 萧燕点着头,如今她能做的都替凤长安做了,这日后的路该怎么走,全凭她自己,萧燕也绝不会允许凤长安原本的坦途大道有荆棘丛生,如果有……萧燕的目光落在凤长歌身上。 倏地,眼神变得锐利,如果有,那便斩。 “大小姐,宾客大多都到齐了,现在还差几位。” “还差几位?你可核对过名单是哪几位?” 碧莹仔细翻了邀函,而后回话道:“刘大人、张大人还有……太子爷、三皇子和五皇子…” 五皇子…… 心中想着,凤长歌不自觉朝府门口望去,忽的,一张熟悉的面容跃然于她眼底。 卓尔不群的英姿,玉面如冠,好一位风度翩翩少年郎。 只是那人在凤长歌心底画下的不只是记忆那么简单。 那一夜雪地寒夜,凤长歌跪在殿外,寒风呼啸而过,她抽泣着只望能再见他一眼:“皇上……皇上您要相信臣妾,臣妾万不敢做出秽乱后宫之事!皇上!” 她跪在殿外,只看着殿内身影摇晃,月镜风与凤长安二人,西窗剪烛,耳鬓厮磨。 他曾在海棠树下许诺:“长歌,唯此一人生,只愿与你一人度过,执手白头。”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她倚着他的肩,他拥她入怀,那些话她当是真的,他爱她,她也当是真的。 只是,物是人为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当他抱着凤长安夜夜在珠嬅殿承欢时,她只能拿着诗词一人读到天明,宫里的夜太难熬,凤长歌以为她会熬到自己老去,年逾古稀,白发苍苍。 可是天不遂人愿。 她熬到,自己未满月的儿子惨死,自己的哥哥杖毙朝堂之上,自己在冷宫那场大火里终殒命。 上天待她真是不薄,人世间几番苦痛一一尝过之后她还可再重生。 凤长歌冷眼瞧跟着太子、辰王一起入府的五皇子,那目光中的怨与恨,是再也收不住了。 月镜风,兜兜转转一圈子,如今你与再次相遇,故人重逢,别来无恙。 休言半纸无多重,万斛离愁尽耐担。 从太子一行人入府,凤长安便寸步不离的跟着。届时,凤长歌才发觉当年不曾知晓的——月镜风的眼中只有凤长安。 原来从一开始,便是她错付了情衷,入了月镜风为她下的情阵,将她牢牢套住,无法挣脱。他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凤长歌,利用她与凤王府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利用她偷走九龙石兵符,利用她扳倒太子,利用她登上皇位。 当年,她还天真以为,月镜风是爱她的,这情蛊在她死时,才被解开。 凤长安今日一身艳丽,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单是那一件可是耗了云锦坊十二个工人小两个月的时间。 月镜风眼中有凤长安,可不见得凤长安眼中有他。 凤长安一心想做太子妃,明里暗里萧燕也帮衬她不少,太子月镜云,好色无德,他能稳坐东宫绝不是皇上垂青他的才华,而是他那位宠冠六宫的母妃,唐皇贵妃。 凤长歌不愿上前,只是坐在离他们较远的地方,悠悠品着一壶香茗。 他看着她,远远地,似一抹轻风拂过弱柳摇曳,她饮茶,动作柔和轻慢,煮茶、扫茶,她技艺娴熟不必宫里烹茶师傅差,只是他注意到,整个凤王府,这位大小姐不是那么出众,又或者,他隐隐觉得,她在掩匿锋芒。 月镜宸注意到凤长歌,她穿的素净,不似凤长安一身红装艳丽夺目,可她身上却又有一种引着让人深入的特别之感。 “她是凤大小姐?”月镜宸开口问。 在凤长安记忆中,月镜宸鲜少问起他人,或者说,更少与她交谈。 “是,是凤长歌。”凤长安简单回话,又拿起桌上一盘精致糕点,冲太子笑道:“殿下,您尝尝这个,这是母亲特意从江南带来的点心。”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