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刚打过一更的更钟,店里也还远远没到打烊的时间,她就趴在桌子上沉沉地睡过去了。 邢墨静静看着她的睡颜,半晌,轻轻将她抱起。 怀里的人在睡梦中抓紧了他的衣襟,往他怀里缩了缩。 流寂见了,在一旁问道:“你给她下了安眠散?” 邢墨锋利的眉角微弯,溢出一些温柔的神色来,“多事之秋,偏逢夜雨,易生变故,我怕她今夜睡得不安稳。” “就你一天净瞎想,”流寂咧着嘴大大咧咧道,忽然好奇地问,“只不过你这点分量真得够吗?她夜里忽然醒了怎么办?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邢墨白了他一眼,便不再多言,抱着叶莲灯轻轻走上了阁楼。 坐在柜台处的高大姐瞧见了这情形,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夜雨潇潇,淅淅沥沥地滋润着这座繁华的小镇。 菱窗微微开着,忽然被风吹开,屋外夹带着雨丝的凉意送了进来,轻轻吹拂起青衣人垂下的一丝长发。 邢墨没有入睡,他坐在几案旁的椅子上,一只手撑着腮,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装在布袋里的华灯。 他一直隐匿在沉默中,而他的视线则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床上酣睡的叶莲灯。 这一夜,叶莲灯睡得很老实,乖乖地躺在床上睡得笔直。 她平时惯爱踢被子,他以往总要无数次半夜起来替她捡起重新捏好,有的时候,她还是不安分,甚至说梦话、梦游、在被子里踢腿打太极…… 所以,他实在没了办法,便在她踢过十次被子以后,无奈地把叶莲灯抱在自己的地铺上搂着她入睡。 夜夜如此。 叶莲灯也很是争气,怎么折腾都不醒,径直一觉睡到天亮。 这就是为什么往往叶莲灯醒来的时候,邢墨已经醒了许久了。 空气中传来一阵尖锐的低鸣。 一只飞针穿过菱窗的缝隙,直直刺向床上的叶莲灯。 邢墨微微蹙眉,几乎是同时从杯中飞快地在指尖沾了一点水,朝飞针的方向随意地掷了过去。 动作连贯,一气呵成,快得根本看不清。 飞针越过菱窗后,不过挣扎了一瞬,便瞬间被打落在地。 一阵风猛烈地吹了进来,菱窗被啪的掀开,只是进来的不再是外面的风风雨雨,而是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 女子翻过窗棂,径直就近坐在沾了雨花的窗棂上面,她掀起了斗笠,露出了一张乍看来十分冷艳秀美的姣好容颜。 ——是慕容涵秋。 她蹙着眉,眉心那一处深深的刀疤就像是被她皱眉皱出来似的。 “呀,好久不见,你这是在等我?”她冲邢墨微微一笑,可是嘴角的笑容却和眉心间入骨的幽怨相违和,夜幕里看起来更是尤为诡异。 邢墨眼都没有抬,冷声道:“算时间,你三日前离开昭晏皇宫,最晚今日也该到了。” “你让她昏睡过去了?你们这几日玩得可开心?” 邢墨没有答,只是解下琴袋,轻声拨了拨华灯的弦。 琴声幽幽,在静夜中转瞬即逝,却让本来悠闲地晃着腿的慕容涵秋停止了脚上的动作。 又是一声短促的琴韵,衬得这夜晚格外的宁静。 一共三声的时间里,慕容涵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慕容涵秋竭力保持身形,听着邢墨淡淡说道:“你听这琴声,是多少亡魂的哀鸣。”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