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心带有冷意,语气亦有不悦。 “你问得太多了。方姑娘。” “你承认了?” “让开!” “六郎,你为何不肯承认?”方姬然挑开眉头,苦涩的一笑,“你是怕我追着你求着你让你给我治失颜之症?还是怕我哭着喊着让你践行当年对大郎的承诺?抑或是,你怕我向你讨要你乔装大郎时给我带来的伤害?” “……” “六郎,你说话啊?” 六郎…… 六郎…… 这样带着哭腔的逼问,句句都是控诉。 来自一个弱女子的控诉,凄悠而生凉。 她说话时,始终抬着头,目光锁定萧乾的脸,想看清他脸上的变化,唇角甚至还带了一丝微弱的笑意,平静地压抑着心底涌动的情绪。 可萧乾为人,甚会被她三两句话就问倒? “方姑娘,我不欠你任何,故而并无回答你的必要。”说到这里,他轻轻回一下头,看了一眼床榻上了无声息的墨妄,语气带了一丝嘲弄,“你有心思讨要不属于自己的债务,不如好好报偿一下昔日的恩情。墨妄伤成这般,你就不心疼?” 方姬然眼睛有一丝烫。 像被火苗掠过一般,突然就烫了,差点落下泪来。 不心疼,又怎会不心疼? 对墨妄的感情,她其实也很糊涂。 那时候她一心爱慕大郎,习惯了墨妄的存在,从来不觉得他在与不在自己身边,有什么重要。可这个男人本该一直在她身边守护她的,却在她“死”一场回来时,彻底地变了。对她一如既往的好,却少了那一种曾经让她安定身心的“宠”。他再看她时,那一双眼睛里,也没有了那样的爱与痛。平静得就像对待一个师妹,也仅仅只是师妹而已。 想到这里,她冷冷一笑,心底悲愤涌上,那软刀子也嘲弄地刺向了萧乾。 “他为哪个女人受的伤,那个女人更应当多心疼他一些才对。这会儿啊,她说不定都快要心疼死了呢,又何需我来自作多情的心疼他?六郎,你说是也不是?” 萧乾冷眸微微一暗。 这个女人,真懂得适时挑拨! 看他不说话,方姬然不免又望了墨妄一眼,然后再调过头来看着他走近,“我师兄就是这样的人,为了他的心上人,什么都可以抛弃,哪怕他自己的性命。只可惜,他的心上人啊……唉,终究只苦了他一个。先头我就在想,若他醒来,又要承受那求而不得之苦,日日夜夜都可见到那个人,却半时片刻都不能拥那个人,这样的活着,会不会比死更难受?他会不会——其实不想醒来,其实想要忘掉这一切?”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萧乾。 那声音,那语态,那姿势,欲说还休—— 萧乾深思片刻,突然一挽唇,慵懒地冷笑。 “若如此,可以去死。” 说着他重重一拂袍袖,从她身侧走过,半丝眼风都没有停留,那无情的、冰冷的话,像刀子似的从方姬然的耳朵剜入,字字钻透耳膜,冷得她浑身哆嗦一下。 “六郎就是六郎。果然,一点没变。” 一滴无声的泪,终于从眼窝滑了下来。 带着她隐埋的情感,疯狂地往外涌,沾上了薄薄的帷纱。 “小九,你拥有的那样多——而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啊。” 坑深312米,战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