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她只希望完颜修福大命大,可以逃过一劫了。 她等在大帐,迟重亲自泡了茶水来,守了她一会儿,看她闷不作声,他不好一直陪侍在旁,只让她有事吩咐便自行出去了。墨九一个人待在萧乾的大帐里,坐立不安。 为了排遣心里的情绪,她四处察看起来。 这里四处都是萧乾活动过的痕迹。 桌案上的书翻了一半,静静地躲在那里。 砚台上搭了一只狼毫,上头还蘸着未干的墨汁。 一幅简易地图悬挂在桌案后方的帐子上,上面用朱砂标注了一些红点,像是行军方向与战术位置。墨九默默走近,负手细看一会儿地图,手指头慢慢抬头,在地图上比划着路线,一会皱眉,一会儿点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直到萧乾风尘仆仆的回来,她伫立的姿势都没有改变,那一副凝重严肃的样子,到有几分像沉思时的萧乾。 “在想什么?” 萧乾的脚步停在帐门,背后跟着迟重。 墨九回头,盈盈双目一瞥,迟重赶紧垂下头,不敢朝她直视,萧乾却瞬也不瞬地盯着她,俊朗的脸上并无特别情绪,只那一刹飘来的目光里,仿佛有一丝轻柔的暖意滑过她的脸蛋儿。 “你回来了?”想到要拜托他的事儿,墨九骤然一喜,也顾不得两个人之间的不愉快,大步过去拽了他的胳膊就拉,“走,赶紧跟我去一趟金州大牢救人,路上再与你细说!” “救完颜修?”萧乾平静地握紧她的手,待她吃惊看来,他垂了眸子,直视她的眼睛,“来不及了。” “嗯?”墨九心里一窒,腿脚如同灌了千斤重的石块儿,再也迈不动,面上也流露出一抹不忍,“……完颜修他,死了?” 人在没有准备的时候,情感表现最为真实。这一瞬,墨九脸上的不忍心与难过,没有逃过萧乾的眼睛。他安静地看着她,眸子浅浅一眯,一袭银红的披风在身后艳阳的照耀下莫名有一些肃冷之态,“他失踪了。” 失踪了?墨九倒抽一口凉气,“金州大牢豆腐做的,好端端一个人,会失踪了?” 她一脸懵懂的样子极为坦荡,萧乾略略皱眉,把在金州大牢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她。墨九听着,脸色忽明忽暗,没有显得太过惊慌和不安,只淡淡抿唇,似笑非笑问他:“你信我吗?” “信。”萧乾只有一个字,简洁,也有力。 “为什么?” “因为你是墨九。” “谢谢!” 瞥一眼他俊美的脸孔上不带做假的平静,墨九心知这厮真的没有怀疑过她,心里稍稍得到了一点安慰。忌讳迟重在旁,她没有多说,只将在牢里与完颜修的交谈从头到尾过了一遍脑子,却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冷笑一声,她道:“这件事儿不晓得哪个干的,必须赞一句干得漂亮。萧六郎,那个牢头眼里像我的人是谁我不知道,但丫头么……心漪是跟我一块乘马车过来的,心涟留在金州大牢照应。半道上,我嫌马车走大道太慢,独自骑马跑了。这会子,心漪应当还在马车上——” 萧乾点点头,并没有多说,带了几个人与墨九一道,很快便寻到了被她半道留在路边的马车。马车里,心漪还在打盹儿,冷不丁听见几匹马儿“嘚嘚”而来,撩帘子一看这么几个人,吓得赶紧下车请安。 “奴婢见过大帅、姑娘……” 墨九冷冷盯着她,直奔主题,“你与心涟串通好的?” 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心漪一跳。她惊恐地咬着下唇,目光从墨九凉飕飕的面孔扫向萧乾冷鸷的眼神儿,再瞥向几个侍卫个个愤恨的目光,脚下颤了颤,“扑嗵”一声,跪在满是尘土的路面上。 “奴婢不知姑娘所问何事。若是我姐姐不小心冒犯了姑娘,还望姑娘多多宽恕,我姐姐她性子急——” “还在装!”墨九沉喝一声,打断她,“快说,你们准备把完颜修带去哪里?又是何人指使你们这样做的?幕后的人是谁?” “完颜修?”心漪脸上全是不明所以的狐疑,“他不是还在牢里吗?” 一问三不知,墨九已不想听她再说什么了。不管心漪与心涟是不是一伙儿的,事到如今,错信了人的她,已不敢再相信这个看上去无公害的姑娘了。而且,就管不是一伙,两姐妹整日在一块,多多少少也能问出一些情况来。 她垂了垂眸子,“萧六郎,人在这里,你看着办好了。”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