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真会唠嗑。 若萧六郎有他这样的情商,那得多迷人?不过,他说得对,有一个许了这样承诺的太子做食友,而且他一再声明是“食友”,于她而言是好事,是一件应当感激的大好事。换往常,她会有情绪多说几句好的,与东寂笑闹一下,可她今儿遇到太多的事情,太累了,感官被另外一个男人占据,对一些太过细微的感受便有些迟钝。 她认真看他,发出肺腑道:“东寂,谢谢你。” 宋熹勾着嘴巴轻轻一笑,这个笑容没有他在人前的太子爷尊荣,倒像一个吃到了糖的孩子,深邃的眼波里,有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欢喜……墨九甚至发现,在他勾起唇角微笑时,脸颊上有一个隐隐浮现的小梨窝,让他原就温和的面色,显得更为暖人心脾。 墨九不由一叹。 若无*蛊,她恐怕会很容易受这种男人诱惑…… 暗夜的腊梅园中,机关屋外面人头攒动,众人都在静静等待着最后一场比试r。 墨九姗姗来迟,并不像普通姑娘那般羞羞怯怯,她淡然地跟在东寂后面,客气有礼却也生疏地与众人打过招呼,便坐了下来,下意识瞄了一眼萧六郎。 他坐在椅子,安静地垂着目,气质与众人格格不入,高远得像飘在外太空。 二人视线撞上一瞬,又挪开,都无言论。 人都到齐了,乾门长老再次交代了一番高级机关屋的比试规则,啰嗦了半晌儿,他正待宣布比试开始,突地有墨家弟子引了一个装着锦袍的年轻男子匆匆过来。他走得很急,细听之下,似乎还有重重喘声,越过层层侍卫与墨家弟子,他从中间走过,单膝叩地向宋熹请了安,禀报道:“官家过来了。” 皇帝来了?墨和心中微微一滞。 来不及看旁人的反应,便听见园外尖细的唱喏声,划过夜空传来。 “陛下驾到!” 腊梅丛的小径中,一个被太监宫女簇拥的老头子过来了,一袭明黄的颜色,随风翻飞,让他慈祥带笑的面孔,也徒然添了几分肃杀之气。休息室里的人,腊梅园中的人,朝堂上的人,墨家的人,无不出来迎驾,口中山呼“万岁”! 至化帝摆了摆袖子,俯视一眼接驾的众人,笑道“平身”,便哈哈笑着坐在了休息室的主位上,凝目看了一眼那玻璃板似的透视物,点了点头。 宋熹目光微眯,“父皇过来,怎不早些通报,也让儿臣等有个准备?” 至化帝笑道:“哪需准备什么?朕原也不来的,可临安这般大的盛会,万民都在关注,朕身为万民之主,又怎可袖手旁观?如此一想,在宫里便坐不住了。”又转头描了众人一眼,他脸上全是愉悦之色,“不过看来,朕没有白来,你们还未结束?” 等听完机关屋比试的过程和结果,至化帝脸上的神色更柔和了几分,没有皇帝的架子,却有长者的宽容,“好,好!最后一轮比试,虽然朕来了,你们也无须紧张,只按规则便可。朕只旁观,不会干涉。” 墨九身为东宫的“侍女”,却通过了初级机关和高级机关的比试,这样的结果,让至化帝扫过来的目光多停留了那么一瞬。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老皇帝看她那一眼,颇为深邃,不算亲切,也不算狠厉,却无端端让她觉得脊背上有点蹿冷。 第三轮的开场,由于至化帝的到来,比前两轮更为刺激,气氛也更为紧张。 在两名墨家女弟子的带领下,墨九与方姬然分为南北两个不同的方,各入得一间。 甫一踏入屋内,墨九便被幽冷、昏暗的光线和那一股子怪异的酸腐味儿压得有些透不过气。 那种味道她很熟悉,与她以前入得古墓的感受一样。 只不过,相较而言,这里稍稍淡一些。 她凝神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视线最终落在墙壁的一副画像上。 那是一副墨子的画像,庄重、肃穆,很有威仪。 而画像也是一种标识——从墨子始,是为第一局。 高级机关屋共有七七四十九局,每一局都有一个墨家先祖的画像,每一局也都有一个不同的测试点,闯关成功,会自动进入下一局。等七七四十九局都闯过,再打开机关屋的门锁,就可以出去了。 墨九带着虔诚的心,走向墨子画像跟前,先鞠躬敬礼再看题目。 “在编钟上,敲宫、商、角、徵、羽五音。” 墨九心里一塞,眯眼回望,那是一口铜制的编钟,就放在机关屋的正中,上面悬挂的钟体大小不一,逐一排列,有花鸟虫鱼等各种不一样的装饰。很精巧,也很有古意。 机关屋共有七七四十九局,做为开场第一局,它其实不难。 时下但凡有身份,好风雅的人,都粗通音律……可墨九却完全不懂。 不过做为一个机关的测试,若用音律来考人,会不会从逻辑上不通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