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如今心愿已了,任杀任剐,绝无怨言。 德昭帝有怨言,但哑口无言。倒是沂王表示对齐征这小少年的欣赏。有勇有谋有忠有义,日后定是将才。他将齐征收归麾下。 德昭帝第一步计划受挫,还有一个人证可用,那就是钱裴。但钱裴毕竟是大萧人,且重点是,他被打得太惨了。腿瘸了,胳膊断了,牙没了,眼睛也不好了,听说还与公公无异。下场这般惨,很容易被人说成屈打成招,说服力怕是不够。正商议事情要如何办,却收到了一个惊天消息。 辉王遇刺,死了。刺杀他的,是当年那个女杀手邹芸。她出了家,如今叫静缘师太。消息说,静缘师太与大萧的一个叛臣钱世新到南秦,钱世新求见辉王,共谋国事,辉王欲从钱世新处探得大萧秘密,便准见了。他并不知道钱世新还带着静缘师太。静缘师太上了朝堂,挥剑便杀。辉王死于她的剑下。而她与钱世新也被卫兵乱箭射死。 南秦朝中大乱,于是众臣恭迎德昭帝回国。 德昭帝晕乎乎的,被抢走皇位和拿回皇位都跟做梦似的。 姚文海日日到当初与安若芳约定的地方坐坐,不指望能见到她,只是心中郁结无人可诉,来这里似乎可以有友人能说说心里话。这日他又来,却发现树洞里有张纸,上面有丑丑的“段翠兰”三个字。 这是他们联络的暗号,姚文海大喜。他等了许久未见安若芳,第二日午时又来,终于见着了。 安若芳拿着一封信,说这是她恩人托人送给她的,但她不识字,也不能让家里人知道。所以想求姚文海帮她看看。 小事一桩,姚文海很开心静儿的恩人给她写信了。 他给安若芳念了信。 信确是静缘师太写的,那是她在行刺辉王之前。她说她离开中兰城之前去看过安若芳,看到她很好。没有告别,是怕会难过。杀手不应该难过。她写这封信的时候不难过,但这是一封告别信。她知道,当安若芳看到信时,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她让安若芳也别难过,她是个罪孽深重的人,死这个结果是必然的。能为女儿报仇,已是老天厚待。亲自写信向安若芳传递死讯,还是那个原因,应该要知道真相。不会再见面了,真相是她不在人世了。这般便不会挂心。好好珍重,莫被别人欺负。 安若芳大哭了一场。姚文海也跟着哭,许久来压抑的委屈与痛苦,全都哭了出来。 两个孩子互诉心事。姚文海说了家中近况,父亲当初帮着钱裴做了些错事,得服劳役。沂王准他留在平南郡,继续为民写诉状,也得清扫城街,做个杂役。得做十年。母亲不让他去见父亲,母亲说此生不会原谅父亲。姚文海心里很难过。 “那你今后什么打算呢?”安若芳问他。 “我要考功名。母亲说,父亲让外祖父一世英名蒙羞,我得把蒙家的名誉拿回来,必须做个好官。” “那你好好努力。” “你呢?”姚文海问,“你家里,还要给你说亲吗?” 安若芳摇头:“我不嫁人,我打算跟招福酒楼的赵老板学商。她是大姐的友人。” “学商?”姚文海很惊讶。“怎地学这个?” 安若芳的眼睛明亮,眼神很坚定:“爹爹总当我们女儿家是财物货品,我学了商,要将安家的买卖都拿过来。他们的财物货品,是我的。安家欠我母亲的,我要为她报仇。” 姚文海更吃惊了,这小姑娘,竟想着夺家产吗?“那,那不嫁人吗?” “不嫁。”安若芳应得斩钉截铁。“我三姨娘在三姐嫁时喝多了,与我哭了一场,她承认她杀了爹爹,她说她就是不服气,一直忍着,终于忍不下去。当初她是周掌柜的妾,周掌柜说将她送人就送人了,送给了我爹爹。我爹爹就图个新鲜,心里并没有她。她没有儿子,不得势,总被欺负。她只有三姐这个女儿,她说只求三姐能嫁好,不要像她一样,被当成货品一般。她好不容易为三姐谈成的亲,却要被爹爹毁了,不但毁了亲事,还要毁了三姐一生,她不能接受……”安若芳顿了顿,道:“三姨奶这般用心,可是,前两日,三姐来信,三姐夫想纳妾了。这才嫁了多久?你瞧,嫁人多危险,我没人撑腰,嫁了就会成货品。我可不要。” 姚文海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反驳,只得道:“你不识字,如何经商啊?你连账本都看不明白。” 安若芳瞪眼:“我可以请掌柜和账房先生。” 姚文海道:“万一遇上坏的,蒙你呢。” 安若芳抿嘴。 姚文海道:“你娘若知道你想经商,就会同意你习字了。” 安若芳站起来要走。 姚文海追到亭外,道:“那个,你若想习字了,你就留字给我呀。我可以教你的。” 安若芳一溜烟跑掉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