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樱端着调色盘,慢慢绘出蜀州的村庄,顺便问起刑部监牢死人的事儿,谭慎衍没有瞒她,一五一十和她说了,宁樱思忖一番,对方行事没有丝毫蛛丝马迹,其城府深不见底,怕是谋划多年了,放眼京城,她觉得除了皇后娘娘没有其他人做得出来。 宁樱心里还好奇一件事,“记得回京后我找薛哥……”话说一半,看谭慎衍脸色有变,急忙改了口,“找小太医为我娘诊治,他拒绝了我,第二次,小太医来宁府,是不是受你所托,你知道我娘是中毒?” 那会她担心黄氏得了疑难杂症,只有薛墨能救她,所以才去求薛墨,没料到是中毒。 而薛墨第一回诊脉,后来又重新诊脉,明显是出现了偏差,谭慎衍知道她们中了毒,如何知道的? 谭慎衍坐在画架前,打量着宁樱的画作,身子放松下来,声音带了丝慵懒,“墨之的医术我信得过,上辈子,只以为你得了风寒,但吃了药却不见好,且还越来越严重,我心有怀疑,提出了疑问,还真被墨之发现了端倪,你的确是中毒,只不过,发现得晚了,他也没法子。” 这辈子,他记着这事儿,在边关写信给薛墨,提醒宁樱和黄氏乃中毒,并非寻常风寒。 真被薛墨配出了解药。 宁樱握笔的手一顿,“那我死的时候,你为何不和我说,我以为我是打娘胎里带出的病呢。” 谭慎衍闭着眼,为何不和她说?说了有何用,找出仇人,和他一样背负起弑亲的罪名吗?她已没多少时日,安安静静,无缘无痕的走多好。 一旦心里有了仇恨,她心情波动起伏,更会加重体内的毒素发作。 “罢了,以你一棍子打不出一句话的性子,不和我说才是你的作风……” 宁樱话未说完便被谭慎衍打断,“墨之说你心情不宜起伏不定,我便没和你说。” 宁樱没料到他是为她着想,又道,“我回来是因着死了的缘故,你怎么又回来了?最后真是六皇子做了太子不成?”那时候的六皇子和六皇妃去了蜀州,六皇子做太子的几率微乎其微,但不是六皇子赢了,谭慎衍为何支持六皇子?正想有从龙之功,扶持最后赢的那个人才是。 谭慎衍翘着腿,靠在椅子上,神色平静,“我能回来,自然也是死了的缘故,最后谁做了太子,我也不知,助六皇子,其中的理由太多了,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哦?”宁樱来了兴趣,忍不住乱想,“你怎么死的?该不会为我殉情了吧,那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青竹院那位?你该娶个厉害的媳妇,压制住她才是。” 谭慎衍好笑,她死了,他的确觉得活着没意义了,但从没想过殉情,说来也怪,故而道,“殉情我倒是没想过,你死了,我在刑部忙了许久,着了人的道,被人杀了,死前,该收拾的人我都收拾了,我这人,睚眦必报,记仇着呢。” 宁樱死后,首当其中遭难的就是宁府,其次是胡氏,宁樱厌恶的人,他可一个都没留着。 宁樱听得起劲,索性放下颜料盘子,挨着谭慎衍坐下,“你和我说说我死后的事儿吧,挺好奇的,你真没再娶?” 京城冲着谭慎衍这副皮囊爱慕他的人比比皆是,更别说他的身份地位了,没了她这个挡路的,京城的女子前仆后继奔入府里才是。 如何听不出她语气里的揶揄,睁开眼,见她笑得嘴角都歪了,晶亮的眼神灿若星辰,想起自己在书房说的那番话,现在的宁樱,可谓是有恃无恐了,谭慎衍笑道,“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真要娶亲你心里就舒坦了?当日在剑庸关,你扇卓娇的那耳光可是用了力气的,那么多人在场,一点面子不给我留,抬脚踢我,活生生我和卓娇是奸.夫.淫.妇似的,眼下我如果和你说我续弦,转过身你铁定问金桂打听那户人家,暗暗比较番后心里泛酸,又和我怄气了。” 被他戳中心事,宁樱脸色有些发烫,嘀咕道,“你不是说喜欢我吗?喜欢我还能在我尸骨未寒的时候转身就娶别人?”她的话有试探谭慎衍的意思,毕竟,亲耳听谭慎衍告白,多少有些不可置信。 “成,左右你知道我的心思了,该你得意。”谭慎衍语气无奈,脸上却满是宠溺,毫不觉得表白是件丢脸的事儿。 被他看穿自己的心思,宁樱脸红成了柿子,厚着脸皮道,“我也不是得意,只是心里欢喜罢了,对了,六皇子没做太子,难不成是三皇子?” 三皇子那人,宁樱接触得少,不过三皇子素有几分雅名,待人温和有礼,他当皇上,对百姓来说不见得是坏事。 谭慎衍摇了摇头,他记得,起初三皇子对太子之位没多大的兴趣,一直是皇后娘娘为其谋划,为此事,三皇子还和皇后娘娘有过分歧,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三皇子对太子之位倒是有些势在必得的意味了。 但三皇子不像胸有城府的人,中间定还有其他事情。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