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想容、陈海平、以及大厅中表情僵硬的众人,如毒蛇舔信般缓缓扫过单超,最终钉在谢云深潭般毫无波澜的侧脸上。 “好,”他居高临下地挑起嘴角,说:“就三天。” · 经过神鬼门上午这一闹,单超原本打算立刻动身离开锻剑庄这是非之地,但谢云却告诉他不能走。 单超从小在漠北长大。大漠孤烟,万里长河,驼铃穿越白云声声,第一没见识过女人,第二没领教过江湖。 他空有绝佳的天赋、绝佳的根骨,两把传说中得之即可得天下的上古神剑,还有一个只在无数深夜梦回中出现过的师父;然而不论天子朝堂还是江湖武林中,最基本的东西,他都是完全不知道的。 “锻剑庄眼下强敌在前,随时有灭门之虞。大师要是现在就走,事后若锻剑庄灭了,你就是束手旁观的罪人;锻剑庄没灭,你也是临阵脱逃的小人。” “而锻剑庄是没胆量在下个月武林大会召开前和神鬼门正面冲突的,因此必然会想法子拖。拖过这一阵,危机解除,才是大师与我离开的时机。武林白道喜欢彼此‘抬轿子’,互相吹捧互相烘托,日后这些名门大派的弟子出去后,与锻剑庄携手御敌的美名自然少不了大师一份。” 谢云负手站在池塘边,随手丢点鱼食下去喂大红锦鲤,惹得水面鱼儿争相上浮。秋风穿过金桂树梢,把他鬓发轻轻拂去耳后,柔黑的头发、素白的脖颈,颜色分明又调和,娓娓道来如聊天一般。 单超眉心动了动。 似乎很久远之前,在他如一头离群幼狼般苦苦挣扎又凶狠好斗的少年时代,也曾有一个人这样镇压他,安抚他,再谆谆善诱地教他。 然而那只是种熟悉又飘渺的感觉,他的意识如浩瀚深海,连一丁点具体的片段都难以抓住。 “大师?” 单超骤然回神:“是。” 谢云轻描淡写道:“大师与我朝向时,不用如此紧张。” 单超沉默了会,眯起眼睛,看着面前风流闲适身形削瘦的“龙姑娘”,缓缓说:“……有时我感觉,你有些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你执念太久了,年轻人,”谢云挥手把鱼食向池塘一洒,淡淡道:“看谁都像你师父。” · 是夜,锻剑庄四下俱寂,屋檐、长廊、树影和池塘都笼罩在浓墨般化不开的夜色中,微风在昏暗处掀起窗帘,无声无息。 重重纱幔中,谢云突然睁开了眼睛。 一个结实精悍的少年身影正站在榻边,月光从窗棂外移过,映亮了他血红的头发,和俊秀妖异的侧脸。 “云使,你醒了。”景灵微笑道,眼底闪动着狼瞳在月夜下森寒的光。 谢云目光向侧边一扫,只见房里黑影憧憧,东南西北角上起码还守着四五个神鬼门杀手。 他轻轻出了口气,说:“你认错人了。”紧接着要坐起身。 但下一刻景灵手持夺魂钩抵着他的咽喉,把他硬生生推回了榻上:“天涯何处不相逢,你不先问问我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 谢云问:“干什么?” 景灵脸上满是恶意,他俯下身对着谢云的耳边,低声说:“干你。” 谢云笑了起来,戏谑道:“若偷香窃玉也分品,阁下这该算最末一品了。我以为你好歹是神鬼门首座弟子,不至于干这么没格调的事……” 景灵问:“何谓分品?” “夜探香闺,剖白心迹,你情我愿能算上品;虽用药用强,但温柔小意,鱼水之欢巫山共享,能算中品。” “至于你这种连强上都不敢单枪匹马,还得找几个手下在边上看着的……下品都不能算,估计得是下下品了。连首座弟子都失败至此,看来神鬼门如今江河日下得厉害啊。”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