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生死之事向来看得极淡,此刻纵然得知自己险些进了鬼门关,可是也并没有情绪起伏。 唐筠瑶深深地呼吸几下,扬声吩咐:“曹护卫,请你到镇远将军府请杜将军过府,便说贺将军有紧要事与他相商,务必把人请了来。” 曹胜明了,拱手应下便去。 “请他来做什么?待我杀进去直接把那对假父子的脑袋砍了来!”范广恨恨地道。 唐筠瑶没有理他,又忙吩咐人准备热水和干净衣物,催促着贺绍廷快去洗一洗,顺便把身上同样沾了毒酒的衣裳换下来。 贺绍廷半句反驳的话也没有,乖乖地听从她的安排。 见她反客为主地在府里这里安排那里吩咐,范广又忍不住嘀咕:小妖女脸皮可真厚,倒像是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主子似的。 唐筠瑶却不放心地又问了那大夫关于贺绍廷身体之事,得到对方再三保证,确定他除了往些年在战场上留下的旧伤,并且这些伤并不致命外,再没有其他问题。 杜诚忠来得相当快,那厢贺绍廷还没有沐浴更衣完毕,他便已经跟着曹胜过来了。 “绍廷呢?”见诺大的园子里并没有贺绍廷的身影,只得范广、一位大夫打扮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位俊俏得过分的小厮。 又见范广对他怒目以对,似乎下一刻便要冲上来一般。而那名小厮则用一种鄙视的眼神对着自己,仿佛他是什么肮脏的东西,顿时不悦地沉下了脸。 “你是谁?半点规矩都不懂,我问你绍廷呢!”他瞪着那小厮喝问。 唐筠瑶眼睛忽闪忽闪,脆声道:“我姓贺,你可以叫我贺夫人!” 范广、曹胜:“……” 这脸皮,简直比城墙还要厚了! 转角处正要迈出来的贺绍廷步伐一顿,有点耳热,又有点欣喜,嘴角不知不觉地微微上扬,干脆也不出去了,只继续听‘贺夫人’说话。 杜诚忠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微眯着双眸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这才恍然大悟,又不悦地道:“唐姑娘还请慎言,你不要名声,绍廷还要呢!” 唐筠瑶冷哼一声:“他人都是我的了,还要什么名声!” 范广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将军已经被这小妖女给…… 曹胜捂着眼睛侧过脸去,对这姑娘的厚脸皮简直叹为观止。 贺绍廷一张俊脸登时涨得通红,愈发不敢出去了。 杜诚忠怒骂:“不知廉耻!唐松年便是如此教女的?” “我爹教我的东西可多了。比如他就教过:畜生就是畜生,便是再穿得人模狗样,本质上仍旧是个畜生,自然是没有必要给他脸面!” “你骂谁?!”杜诚忠大怒。 “我骂畜生,骂那等负心薄幸、驱妻杀子,待得了报应后,又厚着脸皮要认亲,认亲不成又暗下毒手的衣冠禽兽。杜将军这般恼怒,难不成你也是这样的畜生?” “放肆!”杜诚忠勃然大怒,骤然朝她击出一掌,曹胜范广大惊,想要飞身前去救人,可有人却比他们更快,一道蓝影如闪电般掠来,挡在唐筠瑶身前,硬生生地接下了杜诚忠一掌。 只听一声闷响,掌风交接间,杜诚忠被震得连退几步,气血一阵翻涌,终于‘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你要取我性命,我便当是还你生身之恩。可是你若想伤她,我纵是拼了性命,也必教你付出代价!”贺绍廷铁青着脸,脸上布满了杀气,死死地盯着嘴角渗着血丝的杜诚忠,一字一顿地道。 杜诚忠不敢相信地望着他,看着他毫不掩饰的杀意,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腾,心也凉透了。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这辈子他都不可能等得到父子相认的那一日。 “我又怎会想取你性命,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又怎么可能想取你性命……”他神情颓败,随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苦涩地道。 被贺绍廷护在身后的唐筠瑶没想到杜诚忠居然一言不合便动手,当即更恼了。 “杜将军,扪心自问,若是你儿女成群,你还会想着认回当年便被你抛弃的孩子?只怕不但不会,还要彻底抹杀,免得传扬出去有损名声。你此番所谓的后悔,不过是冲着“唯一”二字,何来真正的悔意?!” “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那么狠,廷哥儿不认你,你便一样要将他除之而后快,竟连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都使上了。” “你血口喷人!”杜诚忠气得额上青筋频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