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月是晚稻收获的季节,一般的稻田在此时已开始收割;试验田中种的双季稻收获还更晚些,这时候还在灌浆,正是要用水的时候。他早上正看到下头县里求府城拨银款匠户帮着修水车的文书,待会儿去汉水边双季稻试验田巡查,正好顺便看看附近水利设施的状况。 出门之前,他当然还是要尽代理的本分,跟宋大人请示一下。 宋时被他按摩了一早晨,上午又补了个回笼觉,此时倒觉得精神不错,腰也不那么酸软无力了,便扯着他的衣角说:“等我换身衣裳,咱们一道去。” 桓凌的目光落到他尊臀上,其中内涵不言而喻。宋时冷哼一声,翻起白眼儿盯着他,盯得他不得不转开目光,婉转提醒道:“城外田间都是土路,车行在上头颠簸。” 颠簸算什么,他这么个尽忠职守的人民公仆能为一点小小的私人活动就放弃本职工作吗? 显然不能够! 他回手抓了两个松软的棉垫子,气势如虹地说道:“多垫几个垫子就行了,有什么不能去的!” 桓凌这会儿真是温柔体贴、百依百顺,亲自将床上的靠垫抱到外间,叫家人拿去搁到车里,自己搀扶着宋时——也没敢光明正大地扶,宋老爷要面子,只在袖子底下牵着他的手,稍微借借力而已。 幸好他们平常也有乘车下田的时候,这回出门也不大打眼。再将车窗关好,纱帘严严实实地拉上,再没人看得见他们在车里是怎么个坐法儿了。 车座上铺满软垫,桓佥宪委委屈屈地挤在其中一角,宋知府大喇喇地占了半个车厢,还要把头枕在他膝上,享受传说中的膝枕。 桓大人这个上司做得毫无体面,自己主动将双腿紧紧并着,好叫宋时后脑搁得舒服,手上还忙着替他揉太阳穴、揉眉心,缓和车身颠簸造成的不适。 平常他坐这车走在柏油路上,已经觉得极安稳舒适了,今天却总觉着座下不够平坦,车轮在石子路上硌得一下下起伏,连他自己都坐不安稳。 时官儿这样躺着,岂不会颠簸得更难受? 他的手指顺着宋时的眉骨、鼻梁滑下去,将他从闭目养神的安宁中唤起,垂眸看着他问道:“这车子走得不够稳当,垫子可还够厚么?要么躺到我身上?” 躺到…… 这么薄的车厢…… 宋时脑中无法控制地冒出了些不太和谐的想法,在他指尖上亲了一下,低低地说:“别闹,大白天……咳咳,这个垫子还可以,我没觉着太颠。” 他看到桓凌脸上随着他的话语露出迷惘之色,又从迷惘化成了难又言喻的笑容,顿时意识到自己想错了,强行改口:“你坐的那里没垫子吧,我这儿还有富裕的,你先垫上,回头咱再改造改造这车……” 都是车不好,震得太厉害,不是他的思想有问题! 宋时沉痛地反思了一下,感叹道:“这车光装避震也不行,还是缺个橡胶轮胎啊!中国怎么就不产橡胶!” 桓凌虽不知“车震”,但也觉得也他方才想歪了,只是不敢笑他,顺着他的意说:“正是,都是这车子做得不好。可惜橡胶不是产在关外、口外这样的近地,不然我下回奉周王出使时便能寻些个来,咱们自己先用上了。” 岂止不在关外、口外,连近点儿的海外都还没有呢。 如今朝廷的海船大多也就到东南亚、阿拉伯等地方,离着西方地理大发现还有百十年,他们一时半会儿是用不上橡胶了。 若非要用的话,新疆到西域一带好像有种橡胶草可以提取橡胶,但是从产量不很高,千里迢迢从西北运草胶来,成本也太高。另外汉中府特产药材杜仲也以提取出杜仲胶,代替天然橡胶。但杜仲胶是硬胶,质地就跟塑料一样,加工十分麻烦,同样也有成本高的问题。 更根本的问题是粗提取时需要石油醚、汽油等有机融剂。 他们汉中又不产石油,陕北才有油井。本朝石油是军中重器,外人不可轻碰,他上哪儿弄油来提取石化产品呢? 什么时候他能升个官,管到榆林一带就好了,他就能直接在油井旁建厂,蒸馏出柴油、汽油、润滑油,跑步进入内燃机时代。 他在桓凌腿上打了个滚儿,懊恼地感叹:“汉中不产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