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城里所有壮丁,也不会超过十五万。老弱疲兵, 和一鼓作气的夏国精兵良骑比起来, 当然是差不少。” 人少,士气又疲软, 给人家踩死都不够啊! “可是,多有多的不好, 尤其是马队。本来是胜在灵活,冲击力强。可若是侧翼的薄弱地方遭袭,那些牲畜再训练有素也不可能保持得好队形。那时候,人多的劣势就出来了。”王药看看李维励和赵王皱着眉的样子,说道,“前秦的人多不多?赤壁的人多不多?投鞭断流,轴轳千里,最后或是落得草木皆兵,或是落得火光千里,那个时候,人多集中,逃避不开,互相踩踏,伤亡就会惨重;伤亡一重,军心就会涣散。” 赵王听了半天,又沉吟了半天,才抬头问:“但是,偷袭能得一时的胜利,到底众寡悬殊,想凭此役全胜对方,或者想夺回并州,只怕很难吧?” 王药不觉一挑眉,说话也不那么小心拿捏了:“赵王说的自然是正理。如今那么多劣势摆着,能护住应州已经不容易了,全胜或反攻这样的事,还能有什么奢求不成?” 话不那么客气,但也是实情。赵王默然不语,最后点头道:“我确实奢求了。”他负手看着沙盘,又问道:“若是能够退敌,夺回滹沱河,那么援兵很快能至,不管和不和夏国决战,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了。” 他又说:“不过,我尚有一处疑惑:现在是夏国环围着我们,四个城门都被牢牢盯着,我们何从乘隙打侧翼偷袭他们的马队?难道不是甫一出城门,就直接被吃干抹净了?”说完,牢牢地盯住王药的眼睛。 王药只觉赵王虽然是带着笑容在说话,但双眸盯人如带着钩子似的,光色劲厉,笑而藏锋,是相当聪慧而厉害的角色。他笑笑说:“臣并无万全之策。只看殿下敢不敢信臣,并看殿下敢不敢赌一赌天意了。” “信不信,要看你的法子值不值得信。”赵王缓缓道,“至于赌一赌天意么……” “殿下,和这样反复无常的小人谈信义,谈天意,都是枉然。”李维励满脸不信任地看了看王药,插嘴道,“臣觉得,最好的法子莫过于剁下他的脑袋,传示三军,激励军心。再叫契丹的女主看一看情人的头颅,娘儿们家脆弱,指不定吓晕、气晕过去,我们就有机可乘了。” 王药面无表情看了看他,双手慢慢地拍了两拍:“李将军好主意!我这颗好头颅,理应得其所用。” 却说完颜绰带着追兵回到应州外围的军营,举目望着已经陆续赶来的四十万夏国大军,心里不仅气结,而且担心。王药掌握着她这里几乎所有的军情,若是真的叛变了,之前商量的对策必须全部推翻重来,才能不被晋国方面知晓——但是设定了那么久的战略,说推翻就推翻,也不是容易的事。她咬着牙,把泪水往肚子里咽,只恨自己宠信非人,如今苦果不仅要自己尝,而且很有可能贻害夏国。 好在她素来有处变不惊的能耐,虽然气到如此,还没有丧失理智,反而脑筋动得更快了。 “晋国应州,只有十几万疲兵,如今又是一座孤城,所能动的歪脑筋也不过是偷袭逃跑两条路而已。”她在军帐里搂着小皇帝萧邑沣,气定神闲地发号施令,“现在情况既然变动了,我们也不必拘泥着原来的策略,不必等候大军齐备,干脆缓缓进逼到应州城下攻城,尤其是要重兵把守住滹沱河和周边已经取下的小城。” 她想了想,又说:“还要当心晋国与蒙古那里合谋夹击我们,北边所有斡鲁朵一概不能动,听候上京夷离堇完颜大人的调遣。” 最后道:“还有,先逼应州交出王药。死的活的都要!” 一名不识时务的契丹将领嘀咕道:“死的活的如何呢?都不知说出了多少实话给晋国了。汉人奸诈,又反复无常,怎么能信嘛!” 完颜绰用力一拍案几,怒目说话的那个人:“事情尚未弄清楚,你倒又都懂了!不问青红皂白,不论是非因果,以眼见以为事实,以耳听以为事实,便是谣言的来由!若是你说错了,你敢不敢担着后果?!” 她话音刚落,想起什么似的,自己愣了一愣。却是她身边的小皇帝,像个小大人似的在那儿点头:“对!仲父也是那么说的!不能‘不问青红皂白,不论是非因果,以眼见以为事实,以耳听以为事实’。……”他话还没说完,突然瞟见身边的母亲愤怒的眼神儿瞪过来了,小人儿尚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赶紧把头一缩,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过。 太后还是在袒护王药,大家都不敢再说什么,但是心里也或多或少有些不服,互相之间看一看,等着观望事态又会怎么样发展。 大军很快推进到应州城下。 外郭不过是木制藩篱,根本不堪一击,很快被摧垮一空,一把火烧干净了,应州城墙是刚刚修缮的,一个缺口都看不见,雉堞上架着长弩机,晋国的旗幡猎猎地飘动着,但来往的士兵面有饿态,握着枪戟都东摇西晃,一副恹恹无力的模样。 高高的望楼上传来消息,应州四座城门,北边防守最弱。完颜绰自信笑道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