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一点都没享受过千金小姐的待遇。 她生下来有记忆以来,就是母亲一直笑着接客,不同的男人从她家里出来进去。但除此之外,母亲是个很好的母亲,对她很温柔,从来未有丝毫重言苛责。挣来的银子也总是用在她身上,将她打扮的漂漂亮亮,还教她读书识字。 闻云知道,母亲也是没办法。若是有法子,谁愿意低下头去做这种事儿呢? 四十多年前的荡寇大举入侵闽州,她家就是那时候没了的,一把火,除了孕中的母亲,谁都没有逃出来。 母亲一开始做些手工,缝缝补补挣钱养她,可那时候正是战乱的时候,谁还有空买东西?一来二去,什么都没了。为了活下去,为了让自己的女儿活下去,母亲只能这样。 那段日子,过得还算平安。闻云也从来没有怨恨过母亲,责怪过母亲。她只厌恶自己,若是没有自己,母亲应当不会这么辛苦吧。 这世道,就是人吃人的世道。 后来这生活又被残余的荡寇给打破了,小小的家,小小的床,上面是被开膛破肚的母亲。这是缠绕了闻云一辈子的噩梦。 如今远在京城,她听着闽州如今发生的事情,这噩梦便一次一次的浮上来,像把刀子似的刮在她的心上。 未曾亲身经历的人,永远不知道那是怎样的绝望。 闻云站起身来,转身走进身后的小屋,那里面正有个男子在等着她的答复。 外面的声音还在响着:“你们现在别羡慕江劭,他们江家,哪个有善终的?最后都是一捧黄土,连尸首都找不回来。皇上宠信又如何?你看看咱们现在在京里说道他,谁护着他?就是条指哪儿咬哪儿的狗罢了!” 闻云抬头向男子,方才眼中的那丝犹疑此刻也都消散了,她开口,声音出乎意料的镇静:“闻云愿意。能为名公子出力,为闽州百姓出力,闻云愿意。” ………… 华京城的另外一隅,小小的房间当中,案旁坐了两个男子,影子斑驳,看不清他们的面庞。 其中一人声音有些急切,愤怒的说道:“这些日子你都去哪儿了?!当日你是如何答应我的?怎得出了这么大的差错?” 另一人的声音平稳,说起话来阴阳顿挫,带着些许不自然的口音:“我说过,我来华京城定然是有事,岂能一直在你身旁耽搁?若是你能找到我,他人便也能找到我。” “可当日你是如何说的?给了我什么承诺?!” “承诺?”那人慢悠悠的将这个词碾碎在唇齿之间。片刻后,他轻声笑了,一开始只是轻声的,后来笑声越来越大,好似要将胸腔震破了似的。“这世上没有一定会完成的承诺,闽州那么远,我如何伸手过去?她没死,就已经是我的承诺了。更何况,你用何等身份来管我要承诺?” “可她如今受了重伤!” “你可知道她受了什么伤?在何处养伤?后面的计划是什么?她和殷楚在闽州要做什么?”那人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对方哑口无言。片刻的寂静之后,这人又缓声说道:“她不信你。” “不。”过了片刻,有声音传来。 “你自己也不相信了,否则你不会犹豫。” “咔哒”一声,一盏油灯被点燃,在案上幽幽的散发着光芒,渐渐照出两个人的模样。 乔靳呼吸急促,脸色憋的通红,一脸愤怒的看着莫赫离。莫赫离则是挑着半边眉毛,肘部撑在木案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手中的一枚玉佩。 乔靳站起身,摇了摇头:“此事就到这里。我能帮你的,已然全都帮了。铁钱、殷楚的行踪,我都告诉你了。自此之后我们便不要再有来往了。” “哦?”莫赫离抬头看向乔靳:“因为我伤了她?你喜欢她?却只能像只哈巴狗似的跟在她后面?” 乔靳一砸桌子,骂道:“我对掌柜的从来没有男女之情!你岂能如此猜测我?!因为她是我的掌柜的!我是她拉扯起来的,知遇之恩岂能仇报?!” “所以啊,让你按住她,不要让她和殷楚卷在一起,把自己的小命也搭进去!”莫赫离也抬高了声音:“大胤如此对她、对你,十万两银子扔进去,若不是她帮你在中间周旋,你还有命能活下来?但是,这只是一时的,总有一日,你们都要被大胤吃干净!靖文帝如此不识好歹,大胤国库空虚,如何抵挡我北胡大军?!日后北胡问鼎中原,你,还有她,都能安安静静的活下去,挣着银子开开心心的,不好吗?!” 乔靳深吸了两口气,胸腔起伏不定。他沉默片刻,看向莫赫离:“我不能再这样了。她是掌柜的,银子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