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茗换了轻便的衣裳,她一路仍是用男子打扮,省事儿也方便,此刻站在河水旁稍作歇息。 自打她说了自己并非那般娇弱,殷楚便加快了脚程。一开始还有些试探,也把控着长途跋涉的距离,生怕她说大话熬不牢似的。 直到侍卫们都被这焦炎夏日烘的少了几分精神,再一看江茗,还跟没事儿人一样,这才信了。 江茗在河边洗了把脸,又让飞浮取了些水,这才回到了马车里,将这处清凉解暑的地方让给诸多侍卫。 江茗一走,殷楚便对侍卫们摆摆手,侍卫即刻自觉分成两队,一队戒备,另一队则立刻撒欢儿似的把衣服一脱,扎进清凉的河里。 陆奉走到殷楚身旁,低声说道:“世子,有队人马从出了台州界便一直跟着我们。” 殷楚靠在树旁,闭目养神似的,此刻缓缓说道:“注意世子妃的安全。一会儿试探一下,如果是普通匪类便收拾了,倘若是京中派来的,就趁机分成两队。” 陆奉犹豫了一下,说道:“分成两队岂不是更容易被人击破?” “此事了了,让王均换上我的衣服,他和我身量相同,你……”殷楚睁开眼睛,上下打量了他片刻:“就换上世子妃的衣裳吧。” 陆奉:“……世子,这……” 殷楚再度闭上眼睛,阳光从树叶的缝隙当中洒下,斑驳的影子在他的脸上摇晃。他靠在树干上,怀里收着一柄长剑。华京城中人人都知道殷楚是用鞭子的高手,但却不知道其实他更擅长的,是用有刃的兵器。 长鞭更是一种妥协,除非确有用意,否则甚少伤人夺命。长鞭声势浩大,鞭声破空,可却远远不及静中一剑的致命。 陆奉知道殷楚这般已经做了决断。一路前来,确实受了不少波折,若要完全将自己从这危险中剥离出去,最好的法子便是金蝉脱壳。 “还有一事。”陆奉似是接受了殷楚让他着女装的建议,便说了件其他的事儿:“世子妃总是夜里收信儿,世子真的不看看内容吗?万一……” 殷楚睁开一只眼睛,挑了下眉:“若她是那人派来的,我早已经死了无数次了。这信鸽她仍在镇国大将军府的时候便用了。她心很大,但并非事关朝局,怕是她另有身份,而且是个会让我们大吃一惊的身份。而此刻,她信我,我便信她。” 陆奉叹了口气,世子这般笃信世子妃,虽从夫妻角度来说是好事儿,可也让人挂怀担忧,生怕这是个美人计。 马车中只能听到外面潺潺不息的水声,殷楚手下的侍卫各个安静的像个哑巴,江茗也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飞浮跟在一旁,小声问道:“小姐,后面一直有人跟着咱们呢。一队人,约有二十来个。” 江茗点了点头:“那他们此刻洗干净了,一会儿岂不是还得再洗一次?” 飞浮叹了口气:“其实小姐若想跟着世子去闽州,完全可以走两条路,谁曾想到这里这般危险。” 江茗睁开眼睛,从袖子里抖出一张字条。这是宫里传来的信儿,她同殷楚说过,自己会接一些消息,但具体是什么也没说,殷楚便由着她了。 江茗有时候觉得殷楚对自己实在是太掉以轻心了,倘若自己是萧罗那头的人,怕是殷楚早已经死了。可这般被人信任,总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毕竟自己还藏着许多的秘密。 但她不能说,既然是来看真假,那就要看到实处。此刻说出自己的身份,不是真的也要成了真的。 江茗也知道,殷楚是守约之人,否则他早就会识出自己的身份——因为自己早就将这身份告诉他了。 江茗又拿出那张字条看了一眼,上面写着:“粮不济,闽恐有变,慎。”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字条又收了起来。这字迹她是认识的,是曹昌亲自写的。平日里大部分的内容都是其他小线头来做的,这等大事,想来这些小线头并不知情,所以曹昌才亲自落笔。但他用的仍是反写字迹,这样其他人便难以认出。 粮不济,闽州荡寇,前线花费粮草定然颇多。但各州各县都是有粮仓储备的,少则两年起,为何会有粮草不够的情况? 粮草不济,这事情已经传到了靖文帝的耳中。现任闽直督魏风凌手握兵权,乃封疆大吏,又是这等荡寇时期,他动不得。那罪责自然就要落到闽州巡抚洛广川身上。 江茗曾同这洛广川打过交道,知道此人刚正不阿清正廉明,绝非贪赃枉法收受贿赂之人,怎得如此糊涂,竟然粮仓告罄,连前线的粮草都要供应不上? 若是洛广川此人被动,闽州的商船和明目又要重新折腾一遍,新来的官员也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