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爹抽着手里的旱烟卷:“你在家里多待些日子吧,陪陪你娘,这一走,怕是以后见不着了。” 沈妙贞沉默了下来,她想哭,却只能强忍,阿娘昏睡着,她不能扰了阿娘休息。 她强忍泪水,去了堂屋,打开自己的行李,那里面是四身棉衣裳,都是新的布料,虽然外头只是粗布的,里面却是今年的新棉花,做的很厚实。 “爹,我给你们都做了新衣裳,你们来试试。” 沈老爹和沈大哥的都比较合身,就是小弟沈天的,她没想到这孩子窜的这么高,做的裤子稍微短了一些,好在还能改,她做的时候里面是卷了布的,给放下来就好。 她又拿出二十两银子来,这已经是她全部的钱。 沈老爹愣住:“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我现在已经是侯府六公子身边的一等丫鬟,拿的月例也多了些,年节的府里的主子们都有赏赐,这才攒下这么多的银子,我想着,有了这些钱,也能给大哥说媳妇儿了。” 沈老爹吐出一口烟圈:“老大说媳妇儿的事倒是不急,我们爷三总不能一直靠你一个姑娘家养,不仅得给老大娶媳妇儿,也得给你攒点嫁妆,这些银子不若买几亩田,也不用去租地主家的田,一年到头收成那么一点粮食,主家的租子就要五成,剩下的只够自家吃。咱们做农户的,还是得有自己的地。老大,你说呢。” 沈大哥低下头:“都听爹的。” “可大哥今年也二十了吧,这么等着……”沈妙贞有些犹豫。 “他等几年无妨,等你阿弟考中了秀才,也得了朝廷补贴,他是秀才的大哥,还怕娶不到媳妇儿?买几亩田地慢慢攒钱,也得把你赎出来,再过几年你也得嫁人,总不能一直叫你给人家做丫鬟。” 沈妙贞低下头去,默不作声。 “这事就这么定了。”沈老爹从角落里扒拉出一个陶罐子,里头都是他们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铜钱,数了数,里面也有八贯。 既然说买地,沈天也从兜里掏出五两银子。 “你在私塾读书,这钱是哪里来的?” 沈天笑嘻嘻道:“我除了完成功课外,替他们抄书,抄一本能赚十几文,便是这些年攒下来的。” “叫你好好读书,你得专心学习,你去替人抄书,影响你的功课怎么办?” 沈天可是怕沈老爹揍他,急忙抱头:“姐姐,我功课都有好好完成,绝没有本末倒置,我也是想给家里减轻些负担。” 沈妙贞就怕这个,全家供他念书,他却只知玩乐,不好好学,岂不是白费了家里人的苦心。 “待会我就考校考校你的功课。” 这一下子,便有了三十三两银子,沈老爹算了算,已经够买五亩上等水田,若是再讲一讲价格,还能再多一些。 只要家里有了田地,就算是有了奔头。 沈家只有两间房,还不是砖瓦房,好在还有火炕,因为她回来了,才开始烧炕,倒也不算太冷,但屋里想像流风阁那样,放火盆烧炭,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房间只有两间,沈家大哥晚上还要贴身照顾娘亲,本来这庡?件事沈妙贞一直想要做,但被沈老爹拒绝了。 徐氏晚上若犯病,怕沈妙贞照顾不好,而且徐氏现在的病情实在太重,随时都有可能睡过去再也起不来,她一个女孩儿家,若面对这种事,也实在太残酷了。 沈老爹叫她跟沈天住一间房,沈天在地上打地铺。 他们这样的人家是用不起蜡烛的,只有一盏煤油灯,要供着沈天使,因为他晚上是要读书的。 沈妙贞说考校,就是真考,沈天他们现在学的乃是四书五经中的论语,论语算是开蒙的书,可不论是考秀才还是靠举人,甚至靠进士,都要考,所以不论什么学堂,论语都要翻来覆去的钻研,吃透。 沈妙贞可不会按照论语考他什么意思,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公子说过,书读百遍其义自现,熟练的背她会考。 这样考了一遍,整本论语,沈天的确背的滚瓜烂熟。 他晚上还要抄书,这十几文的银子是要赚的,现在除了束脩,他日常用的笔和纸的钱,都能自己负担。 沈妙贞摸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