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的悄无声息,走的也毫不显眼,并没有惊动任何人。等到白玉纸的热度差不多口口相传——当然这少不了沈安侯和楚怀安排的托儿——楚府便按照计划一点儿一点儿的将它配上文房四宝的套装礼盒送到各府,但凡有几分风雅的人家无不拍手称奇。 这样一来,沈府就不怎么打眼了,楚怀成了京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不仅大臣贵族世家纷纷与他拉关系扯皮,连几位得了礼物的大儒都心甘情愿的给他刷了一波高帽子。 宫中圣人听到风声,也没忍住的找他要了不少白玉纸,并开玩笑道:“楚卿本是风流名士,如今只怕名声要更胜一筹。” 楚怀却是坦荡的很:“这白玉纸本是臣家内坊中工匠偶得,与臣而言也不过是得用罢了。绢帛也好竹简也罢,和它又有什么区别?” 这就是世家子,一副拽拽的样子看得人牙痒痒。不过圣人早就习惯了他这画风,并不以为忤,反而说起来沈安侯来:“朕还记得当年初入国子监,看他和先太子关系要好亲如手足,让朕心生羡慕。不知现在安侯可好?” 楚怀表情未变,依旧淡淡:“他有爵位在身,不愁吃喝,还能偶尔来臣府上陪臣饮上几杯,在臣看来就足够好了。” 圣人便追问道:“他可有意出仕?” 楚怀摇了摇头:“他只想着到处游玩呢,可惜阿姊不让。要臣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出去走一走也是好事。” 沈安侯身上没实职,若是想出京只要在尚书省的吏部打个报告就行。圣人一时也拿不准这话是真是假,笑一笑略过不提。 且不说楚怀如何应对宫中圣人,京中的王公大臣们很快就察觉了白玉纸的好处。不仅轻薄柔韧便于存放,而且在书写时有一种特殊的质感,这是绢帛也无法比拟的优势。配合着一方砚台,一块镇纸,光是摆放在那儿便赏心悦目,更遑论笔尖落下的触感和氤氲的墨迹,让他们忍不住发呆,似乎在其上能有无限的可为。 又有沈安侯的手书和画作从沈府里流传出来——其实只有诗是他自己抄的,画是林菁的手笔。她一直跟着爷爷学习书法和国画,造诣虽然算不上大家,但糊弄糊弄没见过纸张的燮朝人已经够了。 和绢帛不同,纸张可以承载的笔墨变化实在太多,又有晕染和泼墨等手法,真的是“浓妆淡抹总相宜”。京城贵人以得到楚府“白玉纸”为荣,无奈楚怀实在太小气,送的纸张太少了。可再让他们厚颜上门讨要,就显得太失礼了。 也有人暗中找上楚家,花了大价钱从管事下人们那里打探消息,这才知道平宁楚氏已经得了造纸的方子,开始大量生产纸张,不久之后便会在燮朝各地售卖。而上将军府的家内坊并不做外头的生意,只提供府上的需求,最多再搭上一个沈府罢了。 这一点他们倒是十分理解,楚怀位高权重,不可能对商贾之事上心。但世家就不同,他们总要有谋生和立足的手段,但凡高门大族,几个独家生意是不可少的。 既然有了着落,自然就不用再去烦楚怀,只耐心等着楚氏的纸铺开到京中就行。京城的达官族并学生士子都翘首以盼,而楚怀与楚家名下的商户们则暗暗称赞,沈安侯这法子果然极好,只怕这纸铺才开门,就要被抢购一空。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四月初一,京中楚氏纸坊开张,一间不大的铺子摆着厚厚的纸张并笔墨砚台之类。没有吆喝,也没有下帖子或请百戏表演,只安安静静的打开了门。 楚家卖的纸张不止是白玉纸,还有黄纸和白纸。 黄纸最粗糙,摸着手感略差,但价格便宜,一贯钱便可以买上一刀,适合给刚学字的孩子或平民家庭使用。白纸比黄纸细腻的多,墨迹晕染也均匀,作画和书写都很不错。价格却是黄纸的三倍。 这两种都可以大量提供,每三天上一次货。而纸质最好,最白嫩细腻的白玉纸却只有楚怀府上出产,多少不定,全看家内坊的产量和楚府沈府的用度,有多了才会拿来卖。 纸张生意只此一家,人们便是有所不满也只能忍着。好在白纸与白玉纸的相差不大,大家也能将就。 只一个上午的时间,纸铺里的东西就几乎被销售殆尽。就这样,铺子外头还围了不少没买到东西的小厮和管事之类。铺子的掌柜陪着笑脸解释:“今日当真是没货了,各位再等上三天,三日之后我们一定多多的摆货,让你们都能买到。” 不然怎么办呢,人家身后有上将军府,总不能来强的。不甘心的离开了纸铺,白M.cOmic5.COM